“什……什么？”
林森被胡天的这个说法，晃得差点儿咬了舌头。他又看了看邱健清和徐姐，这才意识到，胡天并没有瞎说，徐姐的比对结果上，就是这么写的。
“徐姐，你这该不会是搞错了吧？怎么能是杨克杨队长呢？”
林森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是短路了一样，这一瞬间，再没有任何的逻辑可言。
上一任刑侦队闹的沸沸扬扬的同事相伤案的被害人杨克的尸体，竟然出现在了风月楼的地窖里。这已经不是用一句“匪夷所思”，就能形容的了。
徐姐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我倒是希望我搞错了。但是血型、dna、指纹乳突线，全都吻合，他不是杨克，还能是谁呢？”
“杨队长他，不是在警局的厕所里，被副队长高登杀害了嘛？高登行凶之后，立刻就被控制起来了，杨克队长的遗体，也应该被妥善处理，由亲属领走火化了吧。他的尸体，怎么又出现在风月楼的地窖里了呢？”
胡天显然也被档案上的尸检报告惊到了，这家伙甚至都忘了装疯卖傻，说出来的话居然非常的有调理。
办公室里剩余的郑东和英宁虽然没来得及看档案，但是从几人的只言片语中，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也都是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模样，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邱健清又恢复了捋头发的动作：“不对……死亡时间不对！杨克被高登用刀刺死，是在一年多以前，但是风月楼地窖里的三号死者，身上穿着夏装体恤，死亡时间应该是6至8个月，在时间上，晚了半年有余。换句话说，高登并没有杀害杨克。或者说，高登杀的，压根不是杨克。在那起同事相伤案之后半年有余，杨克才被人杀死，藏尸在风月楼的地窖里。”
邱健清的这个说法，不异于天方夜谭，然而徐姐却点点头，迎合了邱健清的说法：“没错。我在尸检报告中也写了，虽然地窖环境密闭低温，能减缓尸体的腐烂，但是种种迹象表明，3号被害人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9个月。我也比较赞同邱队长通过死者着装，判断死者死亡季节的做法。3号被害人杨克，是去年夏天，才死亡的。但是刑侦队的那个案子，可是发生在去年的冬天！”
胡天可能是这会儿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没有装傻，赶紧很做作的打了个摆子：“我去，怎么让你们说的这么毛骨悚然！那照你们这么说，杨克他是开挂了呀，被高登杀了一次，自己偷偷复活，夏天的时候，又被人杀一次？那咱们也别着急处理他的尸体的。先把他冻冰库里，没准今年夏天，他又活了呢？”
邱健清压根就不理会胡天的装疯卖傻，他已经从之前那种纠结、错愕的情绪中彻底的走了出来，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面高冷范儿：“徐姐，这份档案，你给法医室里的人看了吗？”
徐姐一摇头：“我哪敢！我一看到这结果，就赶紧带着档案，找你来了！我就是怕被其他人看到！不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知道，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邱健清仿佛是怕自己看走了眼，将档案夹从胡天的手里躲了回来，从头到位又翻看了一遍，看过之后，这家伙直接将档案夹锁在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这东西还是别让其他人看见的好。你们法医室人多眼杂的，还是暂时放在我这儿吧。徐姐，你回去重新做一份报告，随便找个理由，应付一下，只要和这份报告不是同样结果就行。”
徐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我就说因为1号尸体受力爆炸，导致多具尸体被污染，没有采集到有效的体表切片，暂时还无法进行身份确认。”
邱健清摆摆手：“反正你是专家，你怎么写，别人都不会怀疑你的。先拖一拖再说。
徐姐再次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照你们这么说，当初高登杀害的，就不是杨克了？我说徐姐，当初高登和杨克的案子，尸检工作也是你干的吧？死的是不是刑侦队长，你都看不出来？你当初尸检工作偷懒了吧？就算你偷懒了，难道杨克的家人也偷懒了？他们都认不出来，死的是不是杨克？”
胡天虽然维持了自己又傻又得瑟的模样，但是他问的这个问题，可一点儿都不傻，甚至还很关键。
徐姐长叹一口气：“关键当初的尸检报告，不是我的做的呀！那是我师父做的！”
“师父？”胡天一时间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徐红作为市局的主任法医师，在法医这个行当里，算是最高级别了。这个级别，就好医院里的主任医师，算是整个行业里的最高级别了。这个级别的，有谁敢当她的师父！
邱健清一声冷哼：“徐姐你说的师父，就是苏铎吧？”
徐红撇撇嘴，算是认同了邱健清的这个说法。
“不仅尸检报告是苏铎做的，杨克的尸体，也是苏铎代为认领的。我记得当时杨克的家属拖了好多天，迟迟不来认领被害人尸体。苏铎当时天天抱怨，整个法医室的冷库，都要被这一副遗体给熏臭了。
最后还是因为苏铎跟杨克私交不错，帮杨克的假人把尸体敛回去的。
邱健清好像猛然相当了什么，话音瞬间抬了一个调门：“伤口！对，伤口！这个3号被害人的颈部、锁骨部，是否有陈旧刀伤？”
徐姐很干脆的摇头：“在得知3号被害人的基因，与陈克完全吻合的时候，我就特意找过被害人身上的陈旧伤痕。他的颈部皮肤完整，没有任何中床上的迹象。”
“这么说，也不存在什么逃过一劫的说法，并不是高登没杀死杨克，而是他刺杀的那个，根本就不是杨克。”
胡天又一次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邱健清狠狠地闹着头发，看样子是恨不得给自己闹出一个光头出来：“我现在怀疑的，是那个高登，到底有没有杀人。当年的案子，恐怕比表象，还要复杂的多！”
“除了3号被害人，在其他被害人的身上，我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不知道徐姐是不想继续杨克、高登的话题，还是在这方面实在是无话可说，她又一次把话题转到了风月楼藏匿的那些尸体上。
“剩余的五具尸体上，我都发现了纵状珍珠链型的骨缺失。”
胡天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骨缺失？这能说明什么？说明那些死者全都是老年人，不注重补钙？”
徐姐没好气的白了胡天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乱开玩笑！这种骨缺失意味着什么，让林森老弟给你们好好科普科普吧！”
“都有纵状珍珠链型骨缺失，说明那些死者都是瘾君子，而且是复合型新式毒品的瘾君子。”
大家虽然不是缉毒警察，但是至少也协助过缉毒警扮过案子，知道林森口中的新型毒品，就是甲基非安他命为首的合成毒品。经常吸食这类毒品，就很容易出现纵状的骨缺失。更恐怖的是，这种骨缺失，是不可逆的。
总有人说瘾君子抽到最后，往往只剩一副骨头架子，然而实事求是的说，他们连一副完整的骨头架子都剩不下。
得知几位被害人都是瘾君子，邱健清的脸上并没有吃惊神色，也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听徐姐的话，这家伙直接提了个完全不相干的要求：
“徐姐，那枚戒指，可能对案件的破获有帮助，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把它取下来，作为证物？”
徐姐撇撇嘴：“难度不小。尸体被掩藏太多时间，软组织早就已经自溶了。死者的各骨节严重变形，再加上死亡之后的腐烂膨胀，想要将生前的戒指再摘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给你想想办法吧。”
邱健清又补上了一句：“今天的这些事，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提起了。”
顿了一顿，邱健清的目光扫视了整个刑侦办公室，最后落在了胡天的身上：“我这话，可不是说个徐姐听的，我是说给某些大嘴巴听的。”
胡天没心没肺的打了个哈哈，就好像邱健清暗示的不是自己一样：“队长，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把森哥给看住了。绝对不让他往外吐一个字。”
林森本想要回怼胡天，没想到邱健清竟然帮他代劳了：“哦？是吗？那你还挺厉害的。捏能看得住林森，我却看不住你。看来还是你更狠。”
邱健清罕见的怒怼了自己的便宜师弟，本意上可能是想要调剂一下众人的心情，让大家放松放松。可惜在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还笑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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