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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伟小说网 > 风云九练 > 第十章谈判
 
伙计很麻利,在院子的大树下铺了一大张席子,中间一个小茶几,一壶热茶,四个茶杯。黄田坝跪坐在主位,倒了一杯茶,敬给皇甫敬,自己也倒了一杯,双手捧茶道:“远来是客,黄田坝以茶代酒,敬皇甫公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皇甫敬却盯着茶杯,脸色一变。

那可是刚刚烧开的开水,起码温度在八十多度。茶虽然是越热越有味道,但那也是慢慢品尝,细细咂摸,这样一口下去,喉咙烫不熟不知道,但是嘴巴里起码烫起来几个水泡。

黄田坝放下茶杯,不看皇甫敬,独自又倒了一杯,微笑着细细品味,道:“做大事而惜身,闻小利而忘义,这可是大忌。起码皇甫公做到第一条了。”

皇甫敬一拍桌子要发作。南宫曼却隐晦的踢一下他后背,出来笑道:“我们皇甫公是爽直的武夫,自然比不上黄大师的文成武就,所以皇甫公想招徕天下英才。那石马宜是赣州才子,名声享誉大古,皇甫公招来想引为羽翼,不想遭人暗算。被袭杀在官道上。黄大师耳聪目明,自然早有所知吧。”

黄田坝喝口茶:“这京城就是好啊,连一杯茶水也喝的有滋有味的很有情趣。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京城居大不易。来京城要有来京城的本事,这位石马宜只怕名不副实啊,幸好没来,不然只怕皇甫公的名声被他毁了是小事,新政的大事被误了才是累及国运身家的大事。”

皇甫敬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强自压抑住情绪道:“本爵却是另有看法:这就是反对新政的反击!所有有益于新政的,他们都要反对阻挠。”

南宫曼道:“黄大师不知:近来郓城杨家、太古李家被灭门,我们估计是一伙人干的。”

黄田坝疑惑问道:“根据呢?”南宫曼道:“太古李家,郓城杨家都是我们新党的成员。”

黄田坝一口茶喷了出去,竟然喷了皇甫敬一身,身后两个护卫拔刀要发作,倒是皇甫敬很是沉稳,挥手让他们下去。问道:“黄大师对杨李两家这么不屑,一定另有看法,本爵倒要领教。”

黄田坝道:“杨李两家,地方上的豪强,他们附和新政只不过是符合家族的利益,想把朝廷的利益重新分配而已。也就是新政只不过是他们借重的一个手段,打压和他们争夺利益的对手而已。这样的盟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甚至他们看不得新政的成功,暗中使坏也说不定,这些就是挂新政之名,行败新政之事的。他们被灭门,你应该高兴才对。”

皇甫敬有些晕居然问了一句:“我该高兴吗?”怀疑的眼神看向南宫曼,南宫曼要吐血!

我们是来忽悠人的,不是来被忽悠的好不好!南宫曼看看黄田坝,狠狠出口气,拍拍手掌,随着掌音,外面的侍卫押进来两个人,一旁的凡凡凤眼一瞪,抬腿就要出去阻拦。黄田坝一压手,嘘口气道:“南宫公子果然算无余策,这都被你找来了。”

这两个,就是在官路上目睹事件发生的两个年轻人,起先就是他们和石马宜发生了争执,依着凡凡要灭口的,只是黄田坝不想多造杀虐,现在居然被南宫曼找到带来了。

南宫曼笑道:“本来皇甫公也被你迷惑了,下午发生的惨案,晚上西面一百里外的太古李家就遭到灭门,也就是说凶手一定是去了陕州,而第二天晚上郓城的杨家灭门就又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京东路。南宫不是多聪明,就想了一天两夜,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南宫曼不才,却找到了一丝线索,就把目光转回到京北的官道,派人查探,还真有所得,黄大师有没有兴趣听听南宫得到的结果?”黄田坝放下茶杯,淡淡道:“没兴趣,茶冷了就没味道了,喝了说不定会闹肚子,小二哥,麻烦换一壶新的热茶。”

皇甫敬却好像回魂了眼神热切起来:“说实话,本爵对黄大师很是欣赏,所谓学的文武艺,报于帝王家,大师一身艺业,不为国出力是不是太可惜了。”

黄田坝摇摇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什么物尽其用?那只不过是借重他人的借口。试问天下之大,不过天地,日月运行,何尝想过可惜?可惜了这一方天地?可惜了这日月星辰?”

皇甫公又晕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是拿眼睛习惯性的看向南宫曼。

南宫曼很郁闷,和黄天霸这样油盐不进的谈判都郁闷。只有别出心裁,另辟蹊径。所以南宫曼道:“南宫有一句私房话能不能和黄大师私下谈?”

黄天霸很光棍:“不好吧,君子坦荡荡,有什么是不能在这里说的?”其实他怕引起那些士大夫贵族层的猜忌,和新党闭门密谈,那可是大忌!关乎以后在这京都的生死存亡,当然不能轻易触犯,至于触怒皇甫敬的新党,只怕旧党等的就是这样一个契机,皇甫敬只要还没疯,就不会触这个雷。

南宫曼笑道:“黄大师轻灵骨秀,和大师在一起,谁都会自惭形秽的。所谓智者相投,佳人相惜,能和大师坐而论道的只能是小妹那种云端中人了。”

黄田坝心一动:“南宫公子还有小妹?”南宫曼笑道:“这是自然,家妹南宫玉,一向独居潇湘居,读书写字,琴棋书画。等闲人缘难一见。”

皇甫敬道:“黄大师不知,潇湘居是皇家园林,南宫家在潇湘居辟得千亩园林,属于私家园林,连皇家都不能进去。南宫玉就是潇湘居士。”

黄田坝陪着小心:“南宫小姐和南宫公子是一母所生吗?”这是在询问谁更漂亮.南宫曼笑道:“家妹和南宫是孪生兄妹,不过和家妹相比,南宫自惭形秽。”

黄田坝眼睛贼亮,看上去有点喜不自胜。凡凡皱眉提醒:“大少,这么谈论人家小姐是不是不好啊?”

黄田坝挠挠头。没觉得怎么不对。

南宫曼却道:“是有些过分啊,舍妹还是未出嫁的少女,这么被人议论会遭人嗤笑的,毕竟是闺中秘事,不好与人知晓,黄大师这样好不好,我们找间雅室,点一炉檀香,热一壶清茶,南宫喜好手谈,你我切磋一下棋艺如何?”

黄田坝略略沉吟,终于是点点头。

南宫曼吁了口气,笑盈盈对皇甫敬道:“皇甫公先回军机处值班,南宫稍后回去禀报。”

皇甫敬也松了口气笑道:“别急,和黄大师好好谈,贵在交流嘛。这新政看来要落在你身上了,成与不成,全看你了。”

南宫曼红了脸庞,抿抿嘴唇道:“南宫那有那个本事,皇甫公抬爱了。”

皇甫敬起身拱拱手:“那本爵告退了。你们聊。”

带着几个侍卫,施施然上马去了。

接下来就是黄田坝最不希望的场景,闭门密谈,这个连凡凡,晓晓都不能参与,至于内容,无非就是新党招纳黄田坝,当然不是无条件的,这个条件相当于美人计,也就是黄田坝和南宫玉结为连理。算是一条纽带,南宫玉算是纽带也行,监视也罢,这是新党拉拢黄田坝的唯一手段。而黄田坝也有两个底线,一,就是不能牵连夕祥叶家和祥龙观,这是他自己的行为,不论新政成功与否,和叶家祥龙观无关。二就是他这个加入算是客卿,听调不听宣,也就是不能强制命令他怎么怎么做,有意见保留,任务要执行是不行的。说到底就是怕自己被新党的某个混账决定给拖进火坑。

第一条勉强接受,第二条皇甫敬就不干了,这算什么,这分明就是请来一大爷,还是只管看不管做的,一见事情不好,拔腿就跑那种。还是南宫曼好说歹说,两方周旋,才最终决定,黄田坝万一对命令存疑,有权对上面反映,并酌情自行修改命令。皇甫敬对这个条件恨之入骨,却是无能为力,黄田坝咬死了这一条,起码比听调不听宣好得多,前者是好歹在做,后者是见事不好,干脆躲了。

现在自然不能成亲,时间节点太尴尬,新党倒是颇有兴趣,最起码能在声势上提振新党的士气,外面谁知道黄田坝是自己个人的身份加入新党的?作为新党的骨干,南宫玉和黄田坝结合,就相当于新党和祥龙观、夕祥叶知秋的联盟,这是多大的声势?估计旧党听到会哀嚎一片吧。

黄田坝和南宫玉只是定亲,交换了信物。这也是折中的办法。南宫家族在京城算不上大族,却很豪气,把位于城南的一处园林作为嫁妆送给黄田坝,黄田坝一行就正大光明的搬进这处名叫枫林居的宅子。

第三天,黄田坝终于见到梦想中的南宫玉,整个一女版的南宫曼,比南宫曼温柔,没有了南宫曼那种锐气,更多的是似水柔情。黄田坝几乎失礼了,看着南宫玉一副猪哥的样子。

南宫玉却很大方,轻盈的一礼,忍着笑意道:“黄大师,南宫有幸,得蒙大师眷顾,一定唯大师是从,与大师荣辱与共,还望大师始终如一,莫要辜负了南宫一片痴情。”

黄田坝擦一把口水道:“好说好说!我一定尽力忘了你,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不带一丝印象。”

南宫玉皱着眉道:“小女子愚笨,不明白大师的意思,能说明白点吗?”

黄田坝道:“有句话叫:人生若只初相见,何故秋风悲画扇,所以人之间的初次相遇一定是最美的,随着时间推移,两个人越来越熟悉,即便对方是天下最美的,也会熟极生厌,所以我把你忘了,忘得干干净净,这样我们每一次相遇都是陌生的初次相识,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新鲜最美的,我也不会因此去招蜂引蝶,勾三搭四了。”

南宫玉忍不住噗嗤一笑:“那我嫁夫随夫,也只好天天学着忘记你了?”

黄田坝笑道:“这是当然,夫妻之间,就像发掘一座宝库,要掌握分寸,不能把对方发掘完了,一直留有余地,这样才不至于去找新的宝库。”

南宫玉蹙眉道:“相公太灵慧了,南宫感觉自己就像地上的蝼蚁仰视云端里的彩凤,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相公的脚步。”

黄田坝拍手道:“那好办,你就找根绳子。把我拴在你的腰带上,寸步不离,即便我升仙而去,不是还有个鸡犬升天吗?”

南宫玉羞道:“别乱说,我们还没成亲,没得让外面笑话。”

黄田坝摇摇头:“这是世俗的规矩,礼法,拘束的也是世俗的俗人,我还以为你是超凡脱俗的智者,不成想也会在意俗套,纠结次序的反正,先吃饭后结账和先结账后吃饭有区别吗?”

南宫玉脸蛋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轻轻拍了黄田坝一记,嗔道:“不要脸!这话也说得出口,我有些后悔了呢。”

黄田坝挠挠头:“现在后悔,晚啦!你现在就是我的随身助理,没有人的时候不许离开我左右,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省的那几个丫头来回乱晃,有什么想法。”

南宫玉本待拒绝,听到后面的话,竟然噗嗤笑道:“不要脸,只怕人家没有什么想法,是你有什么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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