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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伟小说网 > 秦宛靳予城 > 219 永远在一起(结局下)
 
引擎发动的同时,一个黑影也出现在了车前的灯光里。

纪子彻拎着一瓶酒,瘦削的身影像个鬼影一样骇人。

我紧紧握住方向盘,有那么一刻,真的想过要不要就这么冲过去算了。他似乎猜透了我的想法,慢条斯理摆摆手,向我喊了句话:“没用的,你逃不逃,靳予城都已经在死局里了。”

我呆呆揣摩着这句听不懂的话,一瞬间仿佛陷进深渊。

他摇摇晃晃走过来,趴在车窗上,晃着头指了指背后:“你以为是我们俩个要搞他啊?告诉你吧,后面,还有大Boss。”

浓烈酒气迎面喷过来,我没躲,第一反应是这不是真的。可马上就推翻了这个想法,一个明显醉了的人是不会说假话的。

“是谁?”我哑声问。

“你陪我喝,我就告诉你。”纪子彻大着舌头把半瓶酒从车窗里递进来,露出点阴沉的笑,自己绕过车头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一个让人畏惧的男人坐到身旁,我心里怦怦跳得厉害。好在两个熟睡的孩子还在后座,他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为了那个答案,我举起瓶子还是喝了一口。

从没尝过的烈度白酒烧灼一样滑进嗓子,我忍着咳了好几声。纪子彻把瓶子抢回去,自己灌下一大口:“秦宛。秦小姐,你挺有毅力的啊?这些天,忍气吞声骗取信任,一有机会就采取行动。你以为一声不吭地把那箱酒搬到我屋里,我就一点也不怀疑?”

我挺直脊背,突然僵得一动不能动。

他却又笑了:“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的,这么大的压力下,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还能大着胆子策划怎么逃跑。”

我没作声。他喝口酒,莫名又问:“你知不知道,我纪子彻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不知道。”我冷着声。

“新鲜得像花苞一样的女孩子。最反胃的,是老女人。”

他自己回答,顿了一会,似乎特意要欣赏我的反应,然后压低嗓音:“不过,如果是聪明女人就不一样了。聪明女人无论什么年龄都有魅力……比如,你就很聪明。难怪靳予城和肖扬都那么喜欢你,为了你能争得头破血流。”

话里透着点让人不适的暧昧。我咬咬牙,终于发出点声音:“说这些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因为这些,我才打算告诉你……”车里响起几声沉闷笑声,笑得很放肆,几秒钟后才停下加上一句,“还有,你把Angela照顾得挺好。”

我愣了下。身旁的人举起瓶子猛灌一口,嘴角淌出来的酒一直流到衬衫衣襟上。放下酒瓶时,眼里依稀有一层失落和茫然。

“靳予城现在是自身难保了。”他淡淡说,“这些天他在做什么你一点不知道吧?”

我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纪子彻半开玩笑似的笑了声,才说,“不过,我猜他大概率是在筹钱,到处筹钱。”

“一想到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人也有今天,也尝到了老子当年吃过的苦,我就真他妈痛快!来算一笔账,上次替我还了3亿现金,现在赎你们几个又要整整二十个亿,二十多亿,把晟辉的现金流掏空了大概能凑得上吧。我真佩服,为了你那家伙也真豁得出去。”

我隐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你们是联合起来……”

纪子彻啧一声:“我都说了,不是我们。所有这些,都是他爸的主意。包括让我假装欠赌债,绑架你们,还有出钱支持肖家那小子跟他打股权仗……现在,他是内外交困,山穷水尽,大概离破产不远了吧。”

几声不痛不痒的感叹让我全身的筋都紧紧纠结在了一起。

“可他父亲为什么要这样?”

“当然是为了让他回美国。晟辉垮了他也没有在国内待下去的必要了吧。平民老百姓的生活,那种人估计一天都忍受不了。他爸为了让他回去按计划好的路走上正轨,规规矩矩过完下半辈子,连儿媳妇都预定好了。真他妈情深义重,用心良苦!”

纪子彻半是咒骂,说着又往自己嘴里灌酒。

“儿媳……”我气息微弱着问,“是谁?”

“这还用问?”他看我一眼,醉得吐字已经含混不清了,“当然是我那个吉人自有天相的妹妹,老爷子都许诺了……”

车窗外夜风很冷,很快吹散了车里的酒气。纪子彻歪在副驾驶昏睡过去。后座两个小家伙的呼吸声也很匀停。

我抚着胳膊,感受着寒气一点点侵入骨髓,将心脏冻住。

原来所有事都不是意外。没有一件事是意外。一切都是有人在操控。目的就是要分开我跟他,否则,毁掉他倾尽半生的心血。

这样的代价太大,太大了。

沉寂暗夜里,我从没感受过那样的心痛,痛得无法自抑。

在车上的那一晚,我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考虑了一天一夜之后,我找纪子彻要了靳予城父亲的手机,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希望他能停下来,别再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对付靳予城,作为条件,我愿意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本来不确定靳予城父亲会不会同意,没想到他答应了。

只要我消失,相信靳予城会很快回心转意,重新回美国继承事业。这是他的原话。

我也信,如果没有我,他为了纪夏也会回去。

几天后,机票定好了。只是临行前又有个小插曲,Angela不愿我走。

孩子大了,自然看得明白我牵着肖青,拖着行李箱是什么意思。也似乎有预感似的,无论用什么谎言托辞都骗不了她。

跟出来无数次,送回去无数次,追着我跑,拽着我不放手,甚至跟在车后追赶。我从后窗看,那个哭喊着一路跟来又摔倒的小小身影让人心里泣血。

我下了车,跑过去紧紧抱住她,哽着嗓子求纪子彻:让她跟着我吧!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会好好待她!

那天经历了多少哭喊和妥协是我永远不想再提的事,总之,最后乘着出租车去机场时,我带上了她。

没有人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里。飞机起飞时,身旁一左一右两个小孩靠在我肩上睡着,我心里是平静的。

走过的岁月里,有过很多誓言和承诺,最后,我能坚守对他们的那句: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已经满足了。

-

十年后。

-

我和靳予城的重逢,是在十年后。

埃及的十月仍然很炎热,不过早晚已经有了些凉意。那几天,我作为某个非洲商贸团队的代表参加一个经贸洽谈会,会上做了个简短演讲。

这些年,这样的演讲我做过很多次,虽然觉得做实业的人总参加这种活动显得有点虚浮,不过身边的伙伴很热情,总推举我去介绍经验,我也不愿拂别人面子。

总之,就是那样一个可有可无的洽谈会,我做了演讲。

一如既往演讲很成功,台下很多人鼓掌,我面带微笑,谢过大家,要退场时,视线扫过台下,瞥到了某个熟悉的面孔。

只是一扫而过,心就像被牢牢攫住一般。

我在台上定了一瞬,再想看时,已经没有那张脸了。正好身旁有人簇拥着我,我便走下台。

我以为,又是幻觉。

就像这些年,无数次会出现的那样。白天,黑夜,家里,公司,甚至在送Angela和肖青去学校的路上。无数个场合,我都会在冥冥中有相似的惊鸿一瞥。

十年,一个人的影子依然那么顽固地占据着心灵几乎所有角落,多可怕。

更可怕的是,我一点也不怀疑它会持续下一个十年,下下一个十年。

下午,会议后是例行招待酒会,规格在非洲这片土地上算是很高的了,我把爱吃的都尝了一遍,心满意足地端着杯红酒走到酒店的后花园,遥望不远处的尼罗河和金字塔。

时间真的很快。多年前,我带着两个宝贝,飞机降落在这片陌生热土上时,我是多彷徨,多无助。可这么多年,竟然也顺顺利利走过来了。不仅如此,还收获了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虽然一开始确实很艰难,可一步步,也都走过来了。

经年之后,所有痛苦都会变成一笑而过的谈资。我很认同这句话。

现在想来,支撑我的,还是那个人吧。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我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谢谢你……”我举杯望向天空,喃喃着几个字轻声说出了口。

几秒钟的沉寂,我正打算回会场,身后却突然响起个声音。

低沉又磁性。

纵然这么多年一次也没再听到过,可那个声音已经深刻在心底。

“谢谁?”那个声音在问。

我愣了一瞬,用了几乎一个世纪的时间慢慢转过头,映入眼帘的那个人影让我骤然掉泪了。

我捂住嘴,想忍却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他走过来,抱住我,吻我。我颤抖着拂过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唇,直到确认,确确实实是他,只是原先清朗的眼里多了一些沧桑,英俊的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原先浓黑的头发里夹了几根白丝。

三十多岁的人,大庭广众下像个小姑娘一样哭得花枝乱颤,还真是件让人难为情的事啊。

重遇,就是这样平淡又出其不意。我本以为,真的会诀别一辈子……

靳予城说,一直在找我,从没停歇过。竟也信了通讯这么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会有把人弄丢的事。

说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和别人结婚,一个念头都没动过。

他说是我的离开让他保住了晟辉,可他却一点也不想谢我。说他父亲早已经去世了,他继承了家业,最终妥协的,也只有这件事。

他说:你怎么那么傻?以为自己走了就能改变一切?就算我没钱了又有什么关系,还可以白手起家,你是有多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摇头,一直没法发出声音。他捧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很认真问:“你怎么可以带走我的Angela,带走我最爱的人,带走我所有的希望,让我一个人孤单这么多年?这个债,你用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清。”

我还是摇头,看到那双深邃的眼重新恢复了晶亮。

在他身后,是这片大地火热而滚烫的夕阳,和焰火一样几乎布满整个天空的灿烂云霞。

向晚时晴-作者茶忆安-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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