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陷在梦与回忆中的顾卿霜，被白暮宸这一顿呵斥震得清醒过来。她皱起眉头，反问：“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朕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白暮宸一副笃定的语气，“朕早该想到，不该把如絮留在你宫中，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顾卿霜大概听懂了白暮宸的言外之意，强作冷静地问道：“皇上是想说，寝殿大火并非意外，而是臣妾有意为之？”
“朕已经查过，大殿内被人浇了烈酒，根本就不是烛台意外倒地引发的火灾，你还想抵赖？”白暮宸厉声质问道。
顾卿霜听着白暮宸无凭无据的指责，方才还感念他救命之恩的心瞬间冷了半截。她原以为他过来这一趟，多多少少会关心她差点死掉的事情，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问罪。
伶儿本就为顾卿霜不值，此刻更是马上替主子叫起不平来。
“皇上明鉴！就算火灾并非意外，也不能说就是我家娘娘有意纵火的呀！也许、也许是有人想害我家娘娘，结果没想到寝殿里躺的是温将军，也有可能是凶手想害温将军，但是绝对跟我家娘娘没有关系啊，皇上！”
“还想狡辩？宫人说得清清楚楚，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宫殿的人，而且当时已经深夜，快近黎明时分，你不好好睡觉，却孤身从寝殿出来，为什么？而且你刚刚离开，寝殿就烧了起来，难道不是你纵火之后逃离？”白暮宸将前后问题串联起来接连质问，一副恨不得要顾卿霜杀人偿命的模样。
她为了照看温如絮，才在寝宫待到凌晨，可这在白暮宸眼里，却成了她纵火的证据！顾卿霜心里不觉可笑，只是心里竟还有一丝侥幸，想着他既然救了自己，说明他并非无心，也许他只是一时气急想要尽快弄清楚真相。
以顾卿霜的个性，本该早就有些恼了，此刻却耐着性子解释道：“寝殿着火，与臣妾无关，否则臣妾也不会冲进去救人。”
伶儿也赶忙帮腔说：“是啊，皇上，我家娘娘为了救温将军，差点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她怎么可能是纵火的人呢？”
“你若是不知道寝殿会着火，为何会凌晨突然离开？”白暮宸依然认为这是疑点。
“因为趴在桌上睡不着，所以臣妾想出去走走。”
“走走？黎明时分，尚在宫禁，你要走到哪里去？”白暮宸进一步追问道。
顾卿霜心里有种不安的情绪在翻腾，她尽力压住情绪，努力镇定地答道：“臣妾只是想在院子里随便走走而已。”
“那寝殿着火的时候，你在哪里？可有人看到你？”白暮宸反问。
果然还是问到这里！
顾卿霜心头令她不安的猜测变成了现实，她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俐儿，而俐儿也正看着她。
火灾发生的时候，她正在俐儿房里说那件事，这是绝对不能告诉白暮宸的！
虽然这么想，但顾卿霜怕俐儿为了替自己洗脱罪名就将此事说出来，于是不动声色地对俐儿摇摇头。俐儿面色有些发白，咬了咬嘴唇，她似乎真想说些什么，可又知道顾卿霜绝对不允许。
犹豫了片刻，俐儿还是说道：“那会儿娘娘刚走到后院，奴婢睡得浅，听到声响，还出来看了一眼，结果就听见着火了，然后我们跑过去，才知道是寝殿着火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一直在一起？”白暮宸斜睨着俐儿，眼里透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俐儿心头纠结片刻，想着只有点头才能替顾卿霜作证，于是便点点头说：“对呀，娘娘一直跟奴婢在一起，根本没时间纵火啊！”
“谎话连篇！”白暮宸突然暴怒，大吼一声，吓得俐儿噗通一声跪下来，垂着头，一颗心噗噗乱跳。白暮宸咬牙说道：“朕早已问过，与你一起去火场的人是伶儿，而她顾卿霜是在众人灭火途中才过来的！你分明是在说谎包庇！”
“啊，皇上，奴婢、奴婢记错了，娘娘是听见了嘈杂声，让奴婢先过去看看，然后才过来的，但是那时候火已经烧起来的……”俐儿慌忙解释，可她惊慌之中说的话，却更像是在作伪证。
顾卿霜心头暗叫不好，这可是越洗越黑。
果不其然，白暮宸盛怒之下斥道：“你真是满嘴谎言！火势是在她顾卿霜离开寝殿以后才烧起来的，她根本可以在纵火之后逃离，朕不过有意颠倒，你就慌忙替她离开以后的时间做不在场证明，牛头不对马嘴，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奴婢不敢！奴婢……”俐儿还想要解释什么，白暮宸却根本不愿再听。他怒而拂袖，喊道：“不必再说！以朕看来分明就是你们主仆二人串谋害人，再折回火场假装救人，混淆视听，以为可以摆脱嫌疑，你们真以为能把朕当傻子戏弄吗？”
“不是，不是的……”俐儿连连摆手，心中更是恼恨自己多说多错，竟让顾卿霜跟她一起背黑锅。可是现在不管她怎么解释，白暮宸都不会再听，即便她真把当时的情况告诉白暮宸，恐怕白暮宸也不会相信了。
顾卿霜知道多说无益，只是方才心头仅存的一丝侥幸，也像油尽灯枯一般渐渐湮灭了。她虽努力克制，却还是免不了眼角发红，喃喃道：“在皇上心里，臣妾拼了性命，就只是为了做戏？”
“这不是你最拿手的招数吗？当初在父皇面前，你是如何演戏博取他的认可，你忘了吗？朕可从来没有忘记过！”白暮宸的语气虽不像先前那般暴跳如雷，可字字句句里散发着阴沉的气息，和他嘲弄与记恨的目光合为一体，让顾卿霜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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