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京城往西，穿过几条寒风凌厉的小巷，有一处隐匿于巷角的客栈。
客栈清冷，黝黑陈旧的牌匾，门外空荡的巷子口外，冷风将客栈屋檐下的横条吹的沙沙作响。
或许是时辰太早，亦或者是此地太过于偏僻，四周空无一人。直到不久后，方才有一道倩影出现在视线中，身躯单薄，正缓步沿着巷子来到客栈门外。
走的很慢，也似乎很吃力。
冷风将那一头散落的青丝吹的凌乱，露出秀发下一张且羞且怒的绝美脸庞。
停在客栈外，咬了咬下唇，深呼吸一口气，方才恢复如常般，踏入客栈内。
客栈很是冷清，除了一名正在打瞌睡的小二之外，再无其他人。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小二微微睁开眼睛，当瞥见门口出现的身影时，目光一凝。
而后，又很快恢复平静，重新继续打起了瞌睡。
柳素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沉浸其中。
而她的回答呢？
林江年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面露笑容：“有道理！”
林江年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轻推了推门，房门开了。
“发生了些意外，说来话长……”
灵儿退出了房间，关上门后，守在门口。
身上的衣服不舒服。
语气似有些气愤。
某一刻，又让柳素才刚冷静的俏脸，多了几分绯红。她缓缓睁开眼睛，坐在浴池中，双手抱腿，目光略有些失神的望着水面。
说到这里，林江年突然停下。
林江年笑着，伸手去捏了捏纸鸢的脸蛋，纸鸢下意识后退避开，想将手也抽回。
嫉妒？
纸鸢没说话，也没看他，清冷着小脸。
纸鸢面色如常，清冷的眸子波澜不惊：“你该去见她的。”
这些天，姜府已经造势许久，从上到下都营造出了一种随时要入京面见陛下求亲的迹象。
似愤愤着什么。
那……
纸鸢目光羞恼，拼命挣扎起来。
“嗯？”
很有弹性。
“你不生气？”
纸鸢突然回眸，盯着他。
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
可若是真不知道，她又为什么要将衣服留在那里？
是在下意识留条退路么？
柳素摇摇头，并没有解释太多，瞥了灵儿一眼：“灵儿，去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柳素目光愈来愈迷茫！
她也不知道！
是真的对那个家伙念念不忘，还是……不甘心？
姜语湘很气愤。
纸鸢不高兴？
林江年看向纸鸢，却只能瞧见纸鸢清冷的侧脸。
“不好。”
重获自由。
纸鸢没说话，也没搭理他。
内院。
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幕如走马观光般在她脑海中回忆，柳素俏脸微红，那本就尚未完全恢复的身子，又有一股莫名的酥麻涌上心头。
当然，是不小心忘记了，还是‘刻意’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纸鸢咬唇，红脸不说话，挣扎。
林江年从身后抱着纸鸢，轻笑道：“你让我去我就去，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小两口的事情，还得让小两口自己去解决。
“是。”
能让纸鸢不高兴的人，除了这臭小子还有谁？
教训他准没错！
“殿下，纸鸢姑娘去找姜小姐了！”
……
正是灵儿。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身形也几乎大差不差。小姨虽说要比纸鸢大上七八岁，但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看上去依旧如同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与纸鸢站在一起，两人反倒有些像是亲姐妹。
“好！”
闷闷的，喘不上气来。
见林江年还狡辩，姜语湘很生气。不过，她还是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教训这臭小子也没用。
纸鸢移开视线，清冷道：“你想去就去！”
林江年没松手，反倒捏的更紧，一步向前凑近纸鸢身旁，轻搂着她的腰肢：“说出来，殿下立马道歉改好不好？”
虽说圣女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穿红衣，但大部分情况下，圣女永远都是一袭红衣形象示人。
纸鸢平静道：“你去找她做什么？”
“又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柳素走进侧院，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
“今晚记得给我留门？”
整个客栈后院，冷冷清清，毫无生机。
“圣女，热水已经备好啦，可以沐浴了。”
林江年似意识到什么，低头瞧着纸鸢清秀绝美的侧脸，眨眨眼，突然凑到纸鸢耳边：“小纸鸢是在生气，昨晚殿下没有去找你……欺负你？”
眼下干涸后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纸鸢眸子里似有一丝不自然闪过，依旧一言不发。
灵儿脸上满是担忧后怕，昨天圣女离开说要去解决一些私人问题。灵儿不清楚圣女所说的私人问题是什么，但想来以圣女的武功，解决问题应该并不难。
“真没有？”
院中的侍女开口解释。
人呢？
纸鸢原本还正在挣扎，突然停下。
她的武功远在林江年之上，若真不愿意，林江年绝不可能有机会得逞。
林江年轻笑开口。
“松开！”
她本可以反抗的。
林江年盯着瞧了片刻，方才试探小声道：“纸鸢，昨晚是不是去找殿下了？”
太紧了！
勒的她很不习惯，尤其是胸口位置，更是勒的她有些心慌。
姜语湘见林江年不承认，气呼呼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掐林江年耳朵：“一大清早纸鸢过来找我，一副不高兴的模样……纸鸢那么乖的孩子，除了你欺负她，还有谁敢？……你还躲？！”
房间内。
自由的感觉！
将其他衣裙全部褪下后，柳素迈步踏入浴池中。当被铺满花瓣，泛着香气的热水浸泡身子的那一刻，仿佛所有的疲惫在全部消散。
“小姨，纸鸢。”
那种沉闷的气息瞬间消失。
“她派人上门来找我，恐怕是坐不住了。”
红衣能让圣女气质更冷，气势显得更足，在天神教内部，震慑住那一帮老东西。
纸鸢默然。
“圣女，你身上的衣服……”
很平静的一眼。
<div class="contentadv"> 而小姨在瞧见林江年时，不知是想到什么，下意识瞪了他一眼。
林江年看向她：“怎么不说话？”
周身被热气腾腾的热水包裹的感觉，恍惚间让她仿佛想起昨晚林江年那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姜语湘对纸鸢如何不了解？从她的神情反应上就看出了不对。当即意识到，绝对跟林江年有关。
柳素站在浴池旁，只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柳素轻轻摇头。
另一方面，圣女似乎也很喜欢红色，鲜艳如血。每次杀人时，也不用担心沾染上难看。
“既然是退婚，我为何要生气？”纸鸢微微侧身，淡淡开口。
冷清清着。
林江年与她对视，认真开口。
灵儿很快发现，圣女身上的衣服……怎么有些奇怪？
圣女出门的时候，不是穿着红衣长裙的吗？
直到亲眼见到圣女回来，灵儿这才如释重负。而后，又很快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林江年将她抱的更紧，微微低着脑袋，下巴搭在纸鸢消瘦的肩头上，凑近她耳边轻声吐气：“那，殿下今晚去找你好不好？”
颤颤巍巍。
站在门口扫视了房间内一圈，空无一人。
一身浅绿色长裙的纸鸢和裹着青色厚厚长衫的小姨，正在那儿说着什么。
不远处屋檐下，正站着一位妙龄少女。
姜语湘则是冷笑一声：“你又欺负纸鸢了是吧？”
谁料，这一去就去了整整一晚！
圣女彻夜未归。
她不敢赌！
柳素怔怔沉默了许久。
“那我现在就让下人把她派来的人赶走吧。”
林江年缓步走近，笑着开口。
林江年一怔，下意识看向纸鸢，“没有啊？”
昨晚？
的确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不过，她为何不高兴？
难道是……昨晚？
想到这，林江年顿时心虚，冷汗不由的差点落下。
林江年的到来，很快引起两人的注意。纸鸢先是偏头，只是瞥了一眼后，又移开了视线。
“哼，我不管你到底怎么欺负纸鸢了……要是纸鸢还受了委屈，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没事。”
昨晚，她为什么不反抗？
昨晚准备要离开的她，为何会在察觉到纸鸢出现在门外时，又改变了主意？
是，不甘心？
还是……
不过，有了前几次的教训，林江年这次很谨慎，没有擅自闯入……哪怕现在是大白天。
……这不昨晚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吗？
“还狡辩？”
“绝对不去。”
昨晚衣服被浸湿，她换下后就留在了林江年那儿。今早急着离开，并没有将衣服取回来。
林江年自然没松，在扰乱纸鸢的心神后，突然开口：“对了，刚才下人来报，长公主派人来了！”
纸鸢板着一张小脸儿，清冷眸子，一言不发。
语气略有些冷冰。
纸鸢扭头，冷盯了他一眼：“我没有。”
姜府。
冒着热气的房间内。
“我不让你去，你当真不去？”
林江年说着，扭头便看向院外：“来人……”
虽说她对圣女的武功有信心，这天底下能伤到圣女的人屈指可数。哪怕不敌，以圣女的武功，想要逃命也并不难。
圣女怎么出去一趟，一晚上没回来，还换了身衣服？
林江年低头看向纸鸢。
林江年下意识后退一步，躲过了小姨的攻击。
“……”
灵儿虽然还想问些什么，但听到圣女的话，还是转身前去准备热水。
灵儿记得很清楚，昨晚圣女出门时穿着红衣裙，还是她亲自帮圣女挑选的。
此话一出，纸鸢那白皙娇嫩的侧脸瞬间肉眼可见泛红。她眸子慌乱，声音急促：“我，我没有！”
她知道纸鸢对这臭小子很包容，很容易受委屈。千叮万嘱，警告这臭小子不要欺负纸鸢。
四周却又隐约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那你说，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灵儿见到圣女平安归来，也是松了口气。
柳素解开身上襦裙，褪下肚兜，随着细绳带落下，原本被紧箍包裹的地方瞬间释放开。
语气清冷。
纸鸢面色微微泛红，没说话。
“……”
更重要的是……
一愣。
万一林江年来真的，她就真的没退路了。
说着，他又盯着纸鸢那不施粉黛，粉嫩玉琢的脸蛋，突然凑上去嘬了一口。
林江年点点头，又前去小姨那儿。刚走进院子，便瞧见院中的两道身影。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担心不已。
“那我就去会会她，纸鸢你等我的好消息！”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纸鸢可不是喜欢告状的人。”
结果今天一大早，纸鸢突然跑过来找她。
“圣女，您回来了？！”
不一会儿，灵儿便将热水准备妥当。
“你去吧。”
林江年盯着她的侧脸，轻笑：“这一大清早跑过来跟小姨告状？”
正要开口喊时，又突然被怀中的纸鸢拽住。
她轻咬下唇，想起了林江年的那个问题……还回去吗？
或许，他问的不只是简单的回去。
“我当然要问问你的意见呀！”
见小姨还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林江年赶紧道：“小姨你误会了，我真没欺负纸鸢……你先冷静，让我跟纸鸢好好聊聊？”
他何时欺负纸鸢了？
昨晚折腾大半夜，早已汗流浃背，浑身湿透，一身黏糊糊的。今早急着离开，根本来不及清洗，匆忙穿上衣服后落荒而逃。
“纸鸢？”
解决私人问题，需要换衣服吗？
被灵儿突然问起，柳素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圣女解决私人问题了吗？
等到小姨离开后，林江年走到纸鸢的身旁，轻牵起了她的小手，轻笑道：“怎么了？不高兴吗？”
姜语湘‘恶狠狠’警告他了他一番，又走到纸鸢耳边说了些什么，这才转身离开院子。
她快步走进院中，来到柳素身旁：“圣女，你昨天去哪了？一晚上没回来，我好担心你出什么意外……你没事吧？”
如此情况下，那位长公主自然坐不住。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沐浴后换了身干净衣服的林江年，迈步来到纸鸢房门外。
“欺负纸鸢？”
这一轮交锋之下，林江年赢了！
赌赢了！
“你说，我要不要去见她一面？”
“当然是退……”
但今天圣女回来，怎么穿的……有点可爱？
一身略显得有些小紧的襦裙，使得圣女混身上下的气质略有些违和。
柳素对小二熟视无睹，径直迈步朝着大堂后院走去。来到后院，顺着院中亭廊穿过院中，来到客栈之后的侧院。
“灵儿，你先出去吧。”
猝不及防被亲，纸鸢俏脸微红，心绪混乱。等回过神来时，林江年已不在院中。
她怔怔望着院外方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蛋。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泛红，目光略有些恍惚。
那原本昨晚堆积堵压在胸口的气闷，仿佛在一瞬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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