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杀掉第二人格。”林萧重申了一遍。
萧池看向宋奕卿，陈衡也看着他。
宋奕卿：“我，我不会催眠。”他看向林萧，“不过这个方法不是不可行，但有一定的风险，万一你斗不过第二人格，你主意识就永远回不来了。”
他这话一半唬，一半真。
催眠的事情，全由了林萧一拳敲定。
催眠师是女的，复姓闻人，单名一个笙字，三十岁，面相恬静，穿着汉服，活像是个穿越的人。
闻人笙上下的将她打量一番，看到她攅紧的两手，微微一笑，“你别太紧张，就当是睡一觉，做一场梦，醒来之后，便都一切明朗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似有股魔力般。
陈衡在一旁，握住她的一只手，亦是安抚她：“别担心，我陪着你。”
闻人笙：“家属不能陪同，请出去。”
林萧：“……”
陈衡：“……”
躺椅上，林萧在闻人笙轻盈的声音里，渐渐的陷入催眠，她好似来到一个满是平面镜里的房间里，所有的镜面上都是她的模样，一张面孔，有些许多的情绪，或是乖张的，或是暴虐的，或者丧着一张脸的。
林萧在这众多人的中央，镜面在转动，她又似看见了陈衡，还有她自己。
她看到另一个自己坐在灵堂上，爷爷的遗像摆放在上面，她不悲不喜，像是一个木偶，坐在那里，任谁跟她说话都听不见……
林萧从梦中醒来，一时间无法适应光亮，抬手挡住了眼睛。
闻人笙走过来，她从她的表情变化中看出来，这场催眠并没有很成功。
她听宋奕卿说过，她的病症起源，但是刚刚给她催眠的时候，林萧似乎是刻意避开了那一点。
“怎么样？有没有很难受？”她关了一盏灯，治疗室暗了下去。
林萧睁开眼，轻摇摇头。
“你在潜意识里跟第二人格交流了？”闻人笙问。
“嗯，情况还比较乐观。”林萧笑说。
“……”闻人笙第一次见到主人格对第二人格如此态度的人，她沉吟：“你清楚你的症状并不在于此，这样的催眠，治标不治本。”
林萧的眼神暗下去，“如果要用催眠来忘记，我当初在痛苦中挣扎的时候就选择这么做了。”
用催眠的手法去忘记那一段羞耻的痛苦，林萧不愿意。
闻人笙抿唇一笑，眼前的这个女孩，性格太犟，不是一件好事。
林萧去了墓园，跟爷爷说了很多话，好的坏的，还有陈衡，她苏醒后，想了很多，从遇见的那一天，她一遍一遍的想，怎么就是认定他了，明明开始的时候，只是垂涎于他的美色而已。
天色渐晚，而她恍若未知，是墓园的守门人来寻人，她才离开的。
她回了陈衡的公寓，门口摆放的黑色鞋子上面沾了污泥，巧了，她鞋子也沾了些。
陈衡跟着去了墓园，只是他一直在暗处。
林萧装作不知道，脱下鞋子，把鞋子整齐的摆放在他鞋子的旁边，两对鞋，一双人。
走进客厅，陈衡刚好从卧室出来，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回来了？”
他的语气自然。
林萧扯了扯嘴角，“嗯。”
陈衡吊了吊眼角，“今天去哪了？”
她心底暗笑，陈医生可真不擅长说谎，比如此时此刻，他的视线压根不敢正视自己。
“去看我爷爷了。”她的声音很轻，类似于轻描淡写。
空气中安静，隐隐飘来一股焦味。
她鼻子嗅了嗅，问他：“什么东西焦了？”
陈衡快步走向厨房，早上他请了一名钟点工，交代她几点前做好晚饭，他几乎是和林萧同时离开墓园的，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他便打电话让阿姨回去了，回来后，他开了燃气，把已经褒好的烫又热了一遍，刚刚去换衣服，差点把这事忘记了。
陈衡跑去关火，心下心虚的说了句：“我褒了汤。”
林萧诧异，陈医生这是做戏做全套？
陈医生把‘亲手’做的菜摆上桌，林萧不吝啬自己的口才，把菜肴的美味夸赞了一番。
陈衡：“……以前怎么不见你夸我做的好吃。”
话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林萧挑眼，反问了一句：“难道这不是你做的？”
陈衡：“……”他心虚的低头默默吃饭，言多必失。
晚上，陈衡主动去了客房，林萧洗完澡出来，不见陈衡，去了客厅，也没见人，余光扫到客房亮起灯，带着疑惑，她推开了客房的门。
陈衡站在浴室门口，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黑色的，禁欲而性感，额前的几缕发丝还滴着水。
林萧一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香-艳的画面，她视线笔直的落在他身上，他的浴袍只是中间系了带子，胸口的位置是微微敞开，白嫩嫩的肌肉在浴袍下，若隐若现，引入遐想，她吞咽了下口水，臆想着，他是不是没穿底*。
陈衡感受到她火辣辣的目光，一时囧然。
林萧抬脚走进来，到他跟前，轻佻眉梢，“陈医生，你这样很诱人。”
陈衡：“……”
林萧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扑倒他，扑倒他……
陈衡拉了拉浴袍，把松垮的带子系好，挡住了胸前的那一块白肉，问她：“睡不着？”
林萧眼神有些惋惜，并未回到他的问题，反问了一句：“你怎么到客房来睡了？”
陈衡抬眼看她，慢半拍的想起来，赶他出卧室的人，是她的第二人格，她应该是没有印象了吧？
“这段时间在看医书，要考核。”陈衡撒了个慌。
“那看完了吗？”
“嗯？”
“我一个人睡不着，你陪我。”
这话不是问句？陈衡听的出来。
他回了卧室，换了一套家居服，两个人和衣躺在一张床上，刚开始，林萧还煞有其事的安分，后来就开始不停的翻身，辗转无眠。
幸好他家的床质量好，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林萧。”陈衡叫了一声，声音暗哑。
“嗯……”她回的是气音，软软的，似一根羽毛扫过他的心尖，陈衡喉结滚动，他翻身，手脚并用的，把她圈在怀里，低声警告：“别乱动。”
林萧被他圈在怀里，鼻间是她所熟悉的味道，男人味，她笑：“明明就是你在乱动，还不怀好意的抱着我。”
“……睡觉。”他说。
林萧笑，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紧实有力，她的胸前是他，她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你不想我吗？”她开口问，吐纳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
“……”陈衡眼底的神色微变，尽管他竭力的控制，但絮乱的呼吸和心跳，轻易的就出卖了他。
林萧挣扎出一只手，细嫩的手掌抚在他的后腰上，她的唇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吻在他胸膛的位置。
陈衡咬牙，强压制住身体攀升的邪火，转移注意力，问她：“林萧，你的初吻在什么时候？”
“咦？”正在热火朝天呢？这问的是什么境界的问题。
陈衡轻推开她，拉过被子，隔在两个人中间，他说：“我还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
这理由蹩脚，但，他不想这个时候去碰她，她的情绪不稳，有些行为可能她自己都在混沌状态。
他知道，她很爱她爷爷，今天她去了墓园，她的不安和寻求慰藉的心，他都懂，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碰她。
“这个问题可以明天再谈。”林萧拒绝回答，这话题问的太扫兴了。
陈衡默了半晌，“我的初吻在21岁，是个意外，有个学生偷袭我。”
那记忆悠新，只是有个人已经不记得了，他这样想。
“学生？你21岁就教书？”林萧成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含笑道：“我爸爸辅导的学生，我那时候只是客串一下。”
“你21岁，那偷吻你的人几岁？十岁？”林萧的遐想开始放飞自我。
“……16岁。”陈衡掐了掐她的手心。
林萧的心猛地跳动了几下，迷糊的画面闯进脑海，画面里也有一个女孩，她吻了一个俊美的男生，背景是一间多媒体教室，女孩和男生站在讲台上，呃……
她：“我怎么觉得你这被袭吻的经历，我有点印象？”
“是吗？”他的语气轻飘飘的，荡漾在房间里。
林萧坐起来，开了一盏灯，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他在笑，居然在笑。
“？？？”哪里不对？
***
林萧十五岁，那时候她才刚刚初中毕业，比同龄的其他人毕业的都要晚，因为母亲的离世，因为那一场车祸，她失明，后来，眼角膜移植成功，她又在家休养了两年。
十五岁，父亲再婚，结婚对象是他科室的女护士。
她气愤，反抗，还乞求外公去破坏他们，但，都没成功，年底，那个女护士怀孕了，他们领了证，而她彻底的搬离了那个家，和爷爷住在一起。
十六岁，她因为要出国留学，报了一个辅导班。
她不记得那位辅导老师的长相了，只是依稀记得有一个帅哥，高瘦的身材，清隽的模样，还有脸上挂着的温暖笑容。
她看到就来气。
那时候……她跟同期的辅导学生打赌，要追到那位帅哥，然后抛弃他，看他还能不能温柔地笑。
邪恶吧，那时候她大概就是那想的。
她好像告白了，穿了粉色的连衣裙，在教室里，当着同学们的面，亲吻了他。
……
画面戛然而止，从记忆里抽回思绪，林萧两眼瞪的铜锣般大小，看着他，脸上都是不可置信，说话也结巴：“你、你你你……”
你个什么呀，完全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陈衡见她想起了，温柔的提醒了一句，“她还穿着粉色连衣裙，偷袭后，在同学的哄笑中，跑了。”
对对对，她当时跑了，落荒而逃。
跑出去一半，又折回教室，那时候，人家帅哥哥已经回家去了。
啊……呸，对个头。
林萧：“你就是那个人？”
“嗯哼。”
“……”林萧调整了下呼吸，“你早知道我？”
“嗯，认出来了。”陈衡笑，从边境的第一眼只是觉得熟悉，后来在陈家老宅，知道她是林家爷爷的孙女，就想起来了，当时只是觉得玄幻，没想到两个人会发展成这样。
“你，你……你滚。”林萧一脚踹在他身上，陈衡猝不及防，被踹翻在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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