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出事后，李斯聪避居在应县的一个小镇子里开了间小茶铺。
这天上午，杜雨霖开着车来到这个小茶铺，停下车，走了进来。
可能是因为上午的原因，加上这里是偏僻的小镇，所以茶铺里的生意并不好，空空如也，一个客人也没有，杜雨霖见李斯聪抄着两手，一副有些土里圭气的茶掌柜打扮，阴着脸坐在柜台后面，就高声叫道：“老板，来壶铁观音。”
李斯聪提着一壶茶走了过来，把茶壶放在杜雨霖桌上，“哟，你可是稀客呀，找我有事？”
杜雨霖压低了声音说：“你上次给我弄得那200个东西，我用完了，不够用，你再给我弄200个吧。”
李斯聪皱皱眉头，“我说雨霖，那可是高浓缩炸药，你还要200个，那200个你都弄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弄到该弄到的地方去了。怎么，有困难？如果有困难的话，那就算了。”说着，杜雨林掏出一张钞票扔在桌子上，起身要走。
李斯聪一把按住他，“你怎么回事，我也没说不给你呀，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杜雨霖又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美美地喝了一口，看着李斯聪。
李斯聪四下看了看，小声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呀？我这样云山雾罩的不肯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怎么做，就光知道跟我要东西，这太不公平了吧？”
杜雨霖斜了他一眼，“斯聪兄，‘天机不可泄露’这话你不是没听说过吧，如果我告诉你了，你我倒相信，可是你敢保，你们军统内部，你的手下，没有日本人的奸细，一旦让他们知道了蛛丝马迹，那，我费尽心思制定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的。”
李斯聪还想争两句，杜雨霖把手一摆，“斯聪兄，这件你就不要多管了，你按我要的东西给我，我一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结果，这总可以了吧？”
李斯聪知道杜雨霖说一不二的脾气，怕再说多了他又恼，只得点点头，“那我这个月底给你弄齐了。”
杜雨霖摇手，“不行，这个月底之前我就要行动了，等不了那么久了，五天之内必须弄齐。”
李斯聪为难地说：“雨霖，你这是难为我呀，这东西不是烧饼，说弄多少就弄多少，我得各处调集。”
“这我不管，你让戴老板想办法，我想这件事对戴老板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明天等你信，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说着起身离开了茶铺。
李斯聪又按住他，“你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事问你呢。”
“什么事，快说，我还有事儿呢？”
“我听说中谷孝之的女儿来大同了，有这事儿吗？”
“有，已经被安排到安德森夫人身边当助手，和我老婆雅子一起工作。”
“她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新笋’呀？”
“这个我不能知道。”
李斯聪坐在杜雨霖对面，眉头拧成两个大黑疙瘩，“雨霖，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呀。”
“什么事，你说。”
李斯聪看了看杜雨霖，“前段时间，我安排了几个人在你家附近监视来着。”
杜雨林面上一凝，有些不满地问：“你监视我？”
李斯聪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不是监视你，是你那位二太太小翠，我的人几次发现她行踪诡异，好像并不像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行踪诡异，怎么个诡异法？”
“她经常一个人出去，到日本人的居住区转悠，而且我有一个手下偶尔看见她和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男人鬼鬼祟祟的。”
“偶尔？鬼鬼祟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偶尔是说，我的手下是在监视日本居住区的一幢小洋楼时发现了你的二太太，你知道那个小洋楼里住的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中谷孝之。”
“你说的那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是中谷孝之？”
李斯聪摇摇头，“我那个手下当时离得比较远，没看清楚是不是中谷孝之。不过你二太太一个家庭妇女，经常跑日本人住的地方干什么，所以我就对她起了疑心，也就派了几个人在你家附近看着她。对了，还有你们家那个洋妞佣人，也神神秘秘的，有时候晚上还出来，不知怎么的，跟着跟着就不见了。”
杜雨霖冷哼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我们家还有条狗，也经常出去，你不也派几个人跟踪一下呀？”
李斯聪白了杜雨霖一眼，“雨霖，这是大事情，你能不能这样吊儿郎当的？那个洋妞儿呢，我看现在还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你那位二太太实在是可疑，我以前以为她可能就是那个一直在中国潜伏的‘新笋’，可是没想到又来了一个。”
“又来了一个，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又来了一个？”
“是这样的，以前，这个‘新笋’在天津和东北曾经活动过，我们军统的人跟她打过几次交道，我们通过日本情报部门的一个内线得知，这个‘新笋’是中谷孝之的女儿，名字就叫中谷优美。”
杜雨霖摊了摊手，“这不结了吗？我那个二太太，连字都不识，怎么可能是日本特务呢？”
“不识字是可以伪装的。雨霖，你之前是不是也对你这个二太太有所怀疑。”
杜雨霖看李斯聪一脸肃穆的样子，只得点点头说：“是这样的，有一次我和我的大太太用摩斯密码开玩笑，后来，我的大太太说我的二太太可能是懂摩斯密码，我就旁敲侧击地问了她几句，也试了几回，可是我她好像并不懂摩斯密码，那次可能是个误会。”
李斯聪默然地点点头，“这就对了，这就更能说明你的二太太非常有可能就是那个在中国潜伏多年的‘新笋’。”
说心里话，杜雨霖的内心并不希望小翠是什么日本潜伏特务，可是他又的确觉得小翠多少有些古怪，见李斯聪这么肯定，就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就是那个‘新笋’？”
“很简单，因为中谷孝之是个有名的中国通，非常熟悉中国文化，尤其是古文化，我想他这是跟我们玩的一招‘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戏。”
杜雨霖说：“你的意思是，我的二太太意识到我在怀疑她，为了免除我的怀疑，她有意让中谷孝之弄来一个所谓的中谷优美，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怀疑她了，因为中谷优美已经出现了，是吗？”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儿，所以，雨霖呀，你今天在家里或者打电话，做事情一定要千万小心。一旦有什么纰漏，后果不堪设想呀。”
杜雨霖刚要说话，两个茶客走进来，高声叫道：“掌柜的，来壶碧螺春！”
李斯聪站起来，去给两个客人拿茶。
这个时候，杜雨霖注意到这两个人正偷偷地观察着自己，而且这两个人还有几分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难道他们是小林佑吉的人？
想到这儿，杜雨霖心头一紧，站起身，离开了。
那两个人见杜雨霖离开了，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离开了茶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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