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君牧把李志翔约进了一家高档馆子的包间，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李志翔的脸色不像以前面对邱君牧那么恭敬，他冷冷地看着邱君牧，问：“邱局……邱兄，这大晚上的，你有我有什么事呀？”
邱君牧觉察到了李志翔的冷淡，他给李志翔倒了杯酒，“老弟，我找你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叙叙旧。”
李志翔哼了一声，“老哥，你不会这么健忘吧，我们俩前几天还在一起喝过酒，这么快就叙旧？”
邱君牧长叹了口气，“好吧，老弟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李志翔的表情越来越冷漠，他撇了撇嘴，“帮忙？邱兄，在我没有成为某局的副局长之前，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
邱君牧尴尬地笑了一下，“兄弟，老哥真是遇到大麻烦了，想请你伸个援手，你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就帮老哥一把吧。”说着从旁边的皮包内拿出两根金条，推给李志翔。
李志翔看看那两根金条，“邱兄，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下这么大血本？”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杜雨霖手里的几张照片藏在哪里。”
李志翔听到邱君牧说这个，脸色倏地一变，“照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邱君牧跟李志翔说到照片的事，本来是想让他安排自己去杜雨霖的办公室和家里查一下，可是看到李志翔过度惊讶的表情马上知道李志翔一定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东西，于是他帮作神秘地说：“老弟，你不要忘了，虽说你我现在都是替日本人做事，可是我们以前也都是在军统干过的，你知道的事难道我会不知道？”
李志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站起身，“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邱君牧一把拉住李志翔，“兄弟，钱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商量，只要你帮我查到这几张照片在哪里就可以了，这种小事对你来说并不难。”
李志翔用哀求的语气说：“老哥，你放过我吧，我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呢。”
邱君牧冷笑了一下，“兄弟，如果我告诉万克明你在他的办公室里装了一些小东西的话，你说你的小命还能留得住吗？”
李志翔颓然地坐回了座位，垂着脑袋半天不说话。
邱君牧把装满酒的酒杯向他眼前推了推，“喝口酒，压压惊。”
李志翔看了酒杯一眼，拿起来，一饮而尽，“死就死，拼了。”
邱君牧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才对嘛。”
“不过，你得给我二十根金条，做完了这个事北平我就不能呆了，我得去外国躲躲。
“什么？二十根，你也太狠了吧，兄弟，十根怎么样？”
李志翔的眼睛忽然变得像恶魔的眼睛，他冷笑道：“邱局长，你这些年弄了多少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别的不说，光军统没少给你钱吧？我可是拼了命替你做事，你也用不着这么小气。”
邱君牧怔了怔，“好，二十根就二十根。那你先说说军统为什么要杀杜效欧？”
听了这话，李志翔一愣，“你不是知道吗，怎么问我？”
邱君牧冷冷笑道：“兄弟，我可是出了二十根金条，我怎么知道你值不值二十根金条呢？我总得验证一下吧？”
李志翔轻蔑地看了邱君牧一眼，“那是因为这几张照片事关中日战局，如果这几张照片让日本得到了日本人就可以用它逼蒋介石和他们讲和。现在日本人的国内资源和军事实力已经经不起几次大战了，另外，美国人在太平洋对他们虎视眈眈，如果他们蒋介石能跟他们和谈，是他们现在最想看到的事情。”
听了这话，邱君牧心头大惊，可是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他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淡然一笑，“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几张照片到底是什么？”
李志翔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说道：“民国十六年，刚刚下野的蒋介石为了东山再起想得到日本政府的支持，在松井石根的引见下和当时的日本首相田中义一进行了秘密会谈。田中提出以得到东北地区的一些利益为支持蒋介石的前提条件，因为当时的东北是由张作霖实际控制，所以蒋介石就勉强答应了，双方签订了一份密约。”
邱君牧像是老师提问学生一样地问道：“可是日本人现在已经得到东北了吗？这份密约对日本人来说已经失去实际意义了。”
李志翔看了邱君牧一眼，“你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日本人的确已经得到东北了，可是日本人的野心是得到全中国，他们要利用这份一直是蒋介石一块心病的密约得到更大的利益。民国二十五年，松井石根以日本陆军部密使的身份面见蒋介石，向蒋提出了一份《日中交涉松井试案》，这份试案的主旨是要求蒋介石停止排日政策，承认满洲国的合法地位，签订《经济互助法》。蒋断然拒绝。于是，松井就拿出了当年蒋介石迫不得已签下的这份密约威胁他，蒋害怕这件事张扬出去就先假装同意，并把松井安排在一个酒店住下，然后让手下安排人去偷这份密约。”
李志翔说到这里停住了，看意思是不想再说下去。
邱君牧接口道：“去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就是杜效欧，是吗？”
李志翔点点头，“杜效欧接受任务后很害怕，他知道这件事无论是谁知道了都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如果他不执行也是一个死，没办法他只能先把那份密约偷出来，然后偷偷地把密约拍了照片，然后才交上去。并暗示自己拍了照片的事，随后请求到军中任职，当时蒋介石被中日战事搞得焦头烂额也无暇顾忌这些事，另外杜效欧是一个忠诚老实的人，也就让他去三十四军当了个师长，后来又当了军长。”
“那为什么蒋介石又要杀他呢？”
“这和戴笠有关系，当年杜效欧黄埔时是戴笠的教官，对戴笠的为人很不齿，两人结了仇，后来戴笠成了蒋介石眼前的大红人就想借这件事报仇，于是在蒋介石耳朵边添油加醋，其实这件事也一直是蒋介石的一块心病，所以他也就同意除掉杜效欧了。”
邱君牧又问：“这件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李志翔长叹了一声，“我的一个好兄弟当时和杜效欧一起执行了了这次行动，可是他没有杜效欧聪明，没留什么后手，行动结束不久就神秘消失了，这还是他在没失踪之前跟我一起喝酒，喝醉了时告诉我的。”
邱君牧用探询的语气问道：“老弟，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日本人呢？”
李志翔哼了一声，“告诉日本人？你应该知道，现在虽说日本人占了中国好多地方，可是军统的眼线也到处都是，大家都暗地里吃两家饭，如果戴笠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日本人，我可能也会跟我的那位兄弟一样神秘失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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