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濛咬唇坐在黑暗中,她双手环膝,将脸埋在两膝之间,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绿莹莹的,像黑暗中的狼,闪烁着复仇与野心的光芒。
萧羽濛摇头,不,她不能打这个电话,自动送上门的,其价值一般大打了折扣,不会被重视,自古皆是如此。再者,她的态度相差太大,很容易让宋彦华警惕,不,这样不行。
她需要好好想想,最好能设计出一个“偶遇”,让他们彻底相信,她是真的背叛了东川。这么想来,萧羽濛在心中苦笑,她还要谢谢张茗的“帮助”了。
萧羽濛倒在床上,随意地用被子蒙着头,她已经想清楚并下定决心了,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好好完善这个计划,让它看起来更自然。她要好好养足精神,以后的日子还长呢,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萧羽濛甚至是有些急切地闭上了眼睛,她的手机被随意地扔在一边,亮了一会儿便自动暗了下去。
沈慕森过了一个艰难的新年。因新年访友或亲戚来访,总会有一些所谓的“亲友”来看热闹,或者想从中获利。明里暗里的试探,不怀好意的嘲笑。他们披着关心的外衣,却行饿狼之事。
沈妈妈和沈乔冉生性软弱,又不通公司之事,总是被那些所谓的“亲戚”们牵着走。她们两个知道了东川的事儿,却只会眼泪汪汪地看着别人,可怜兮兮地问“怎么办？”。
本来那些长辈由沈妈妈出面打发正好,可由此看来,沈家靠谱的就只有沈慕森一个人。
沈慕森出入与应酬之间,他疲于应对,又因来问的都是长辈,沈慕森又不好失礼于人前,以免落了话柄,只好强撑,每天都精疲力竭,简直比加班都累。
不管怎么说,时间都这样过去了。不管好坏,年也就这么过完了。
年后上班,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地递上了辞呈。他们已看出东川的颓势,如大厦将倾,不可挽回。在他们看来,东川的落败是必然的。
还有些人,见许多人都辞职,心中揣揣不安,便也跟风随大流,辞职算了。在这些人心中,跟着大部队走总是没错的。
你看,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利益为先,情排最后。不仅如此,他们有时还毫无主见,只会随波逐流。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辞职了,这些人零零总总地加起来,差不多接近一半,公司里只余一些老员工和感念沈慕森的人在苦苦坚持。
但令人不解的是,沈慕森不知是怎么想的,豁达不在意还是自暴自弃,总之,凡有人递辞呈,他都毫不犹豫地批准了。外界都在传言,沈慕森是不是被刺激疯了。
萧羽濛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儿,拿着熬夜写的辞呈,在总裁办公室门口一直转悠。她一开始想得很好,踌躇满志,她将一切都计划好了。可当她真的来到沈慕森办公室,意识到自己要见到沈慕森的时候,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慕森,该怎么开口才好。
萧羽濛只要一想到他那天恳切无助的神色,她的心就会软成一滩水,她不确定,如果沈慕森挽留她,她会不会就此放弃自己的计划？她真的不知道！
没了蓝岚,沈慕森现在只信任她,也只能信任她。若是她再离沈慕森而去,沈慕森会是怎样的心情,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萧羽濛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沈慕森探出头,惊讶地开口,“羽濛？你有事吗？”
萧羽濛尴尬地退了一步,却又如释重负,“既然沈总有事儿,那我改天再说也不迟。”萧羽濛转身要走,甚至长出了一口气,或许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等等”沈慕森拉住她的胳膊,侧身邀请她,“你先进来吧！”
萧羽濛不自在地甩开他的手,却又发现自己的动作太激动了,平白显得心虚,不由得有些尴尬呢,小心地觎着沈慕森的脸色,磨磨蹭蹭地进了办公室。
沈慕森神色如常地邀请萧羽濛坐下,为她倒了杯红茶,坐在座位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萧羽濛垂下眼睫,拿起杯子轻啜了一口。反正这件事是迟早要解决的,长痛不如短痛。她放下杯子,缓缓地开口,仿佛嘴里的话有千斤重,“沈总,我要辞职。”
沈慕森没开口,萧羽濛没敢抬头看沈慕森的脸色。她快走几步,将一封信放在沈慕森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我的辞呈,请沈总批准。”
沈慕森两指夹起那封信,也没看,他淡淡地说,“萧部长诚意十足,这两天来辞职的人,大多都是给我发个邮件了事,甚至还有代为此职的,总之我连他们的面儿都没见到。唯有萧部长一人是亲自来的。”
沈慕森放下信,拿起桌上冒着热气的杯子,尖着嘴,吹了吹,烟雾氤氲,看不清他的神色,“萧部长真是罕见的认真。”
萧羽濛听着心里很不舒服,却只能沉默以对,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答应过沈慕森要陪着他渡过难关,是她失信在先,她没什么好说的。尽管有苦衷,她也是失信了。
沈慕森觉得自己拿杯子的手在颤抖,他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发出“咔”地声响,他知道自己的心乱了。他想质问萧羽濛,为什么,明明约定好的,不是吗？为什么要失约？
沈慕森想若无其事地浅笑,但那声音却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他执拗地问,“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他想,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只要你说,我什么都信。
萧羽濛走回座位上,抬眼坚定地看着他,“没有为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东川效益不好,我自该另寻下家。”
沈慕森的喉结动了动,自言自语似的,“是吗？是吗！”他早该知道的,萧羽濛不可信,那些“一直会陪着他”的话都是安慰他的,都是逢场作戏,都是假的！世上的人都是一个样儿,万事“利”字当头,他怎么会觉得萧羽濛与旁人不同。
可不管他怎么心痛,他看着萧羽濛,却总不忍心责备她半个字。
萧羽濛看着他近乎绝望的神色,狠了狠心,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沈总,多谢您多日来的栽培,我永生不忘。总归是我背信,我无话可说。请恕我不能与公司共进退。”萧羽濛向他鞠了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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