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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伟小说网 > 金今廖骏生 > 75 七十二章:要爱回来
 
“不行。”几乎是同时,廖骏生冷着声音开口,他眉头紧缩,没有看金今,对医生道:“给我直接治疗就行。”

语气铿锵坚定,甚至带了压制性的命令。

肖医生尴尬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金今看向廖骏生,他不像想起来的样子,但表情执拗,没有商量的余地。

金今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廖骏生,廖骏生感知到他的视线,将目光平平地转过来:“不需要你替我试验,没必要。”

很冷酷的一句话,听在金今耳朵里却百转千回,他的目光里盛不下别的了,满满的都是廖骏生。

“为什么...”金今轻声问,尾音微颤,藏着雀跃在里面。

“我不需要。”廖骏生重复,他面容依然冷肃:“多一个人痛苦,没有必要。”

无论是谁说要替廖骏生先试试,廖骏生都会拒绝,并不是因为他是金今。金今知道,但他依然感觉心脏在发热,像深夜转入凌晨时分,下了一层凉凉露水的同时,还有第一缕朝阳洒落。

“金先生,您的想法呢?”

廖骏生虽然是病人,但他的想法不重要,在这里谁都得听金今的,金今感觉到廖骏生直白强烈的目光,只用和缓的口吻说了句:“再说吧”把这件事轻轻掠过。

物理疗法不是那么简单快速就能做的,首先要对廖骏生做全身检查,然后他需要住院一星期观察,等各方面做好准备,才能开始治疗,而治疗还分疗程,并不是一次就成功的。

“这是你的病房。”金今站在偌大的、如同总统套房的病房门前给廖骏生介绍,他动用了他总统之子的权利,把977医院最高级的病房安排给了廖骏生,大病房有三个房间,病人一个、陪同一个、警卫一个;而且病房处处是机关,是为了遇到特殊情况时方便撤离,甚至在看似简约的病床后放书的架子里,还藏着两把上满膛的手枪。

金今走进去,这个病房只有一位年逾百岁的老功臣住过,在977医院换了好几个器官,现在还活得很好。

“需要这样吗?”廖骏生看着比西山公馆还要豪华高档了几倍的病房,不禁反问。

“这就是我的待遇,我可以享受这个国家最好的一切。”金今转过头,注视着廖骏生:“我是金历杭的儿子,你现在还不信吗?”

廖骏生没说话,他站在门口,这次不是因为陌生没有走进去,而是因为在想:我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吗?喜欢到为他付出生命?

他在怀疑,又在觉得不可思议。

廖骏生从一开始的完全无法接受,到渐渐接受自己失忆的事实,再到被金今的一系列做法和对自己的好震惊、不解,他现在甚至很有压力,如果过去的自己没有很喜欢眼前这个人,这个人对自己却掏心掏肺,他已经开始为金今感到不值。

金今没有一直陪着廖骏生,有时候他有事不在,比如这天廖骏生去进行血检的时候,金今便没有陪着他。

977医院的秘密诊疗室里。

一个年轻的声音不停发出阵阵痛哼,声音不高,但却是痛苦的。

“啊...我...”金今紧闭着双眼躺在治疗床上,手指和脚腕上都系着电传导线,而太阳穴处则贴着两片电传导片。

金今的双腿不停蜷缩再伸直,身体因为电流的大小不定而时不时抽搐着,他眼睛已经闭到最紧,眼尾的皮肤因为拉扯而皱起。

“疼...呃...”金今支离破碎地讲述着自己的感受,一秒后,从指尖到大脑,那种疼麻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瞬间消失,金今整个人瞬间瘫软在治疗床上。

“电击目前用得最普遍,给您用的只是中等强度,仪器也没上全,要继续吗?”

肖医生的语气恭敬里莫名带了股看好戏的味道,金今脸色发白地看着肖医生:“如果电击没有用呢?”

没用的话不仅受了罪,还不能恢复。

“嗯,电击的成功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如果失败了我会亲自为廖先生做脑部针灸,刺激他的神经中枢,做下来成功率能到百分之九十。”

“那为什么不直接做针灸?”

金今无力地问,那肖医生神秘地咧嘴笑:“您刚刚很痛苦吧?我们暂且把痛苦等级最高设置为100,您刚刚承受的大概在30左右,而根据廖先生的情况,电击的疼痛级别大概在50到60之间,但是脑部针灸,痛苦级别到了95,这...没受过训练的人做这个,一般吃不消。”

“那你还让他做?”金今恢复了点力气,几乎瞪着肖医生。

“虽然吃不消,但也不至于伤及生命,更何况治愈率高,当然这是备选方案,金先生您放心,我会竭力不让廖先生太痛苦。”

金今叹了口气,动了动手指,将连着电线的手指握拳,接着闭上眼命令:“继续,把等级上到廖骏生要承受的那级。”

......

这天金今一直没有出现,本该觉得放松自在的廖骏生却有些不习惯,从他在国外被金今遇到之后,两人还从来没有一天是从未见面的。

一直到晚上警卫来给廖骏生送饭,廖骏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金...金先生呢?”他本想说“金今”,但又觉得两人关系没有好到可以直呼大名,便和大家一起喊他金先生。

那警卫放下廖骏生的特餐,公式化地回答他:“金先生今天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他说明天会来,您吃完了就按铃,我会来为您收拾。”

警卫说完便转身走出房间,像个机器人。

廖骏生看着满桌的营养菜肴,心中是还想拉着警卫再问点什么的,但警卫没给他机会,所以此刻廖骏生没有任何胃口,甚至莫名开始焦虑。

可就在廖骏生晚餐一口没吃的这天深夜里,本来说明天才来的金今突然出现了。

“你怎么没吃饭。”

金今熟稔自然地推开门走进来,看了眼满桌一动没动的菜,随意问,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走进来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再走到已经躺靠在床上的廖骏生跟前:“不合胃口吗?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廖骏生放下手里的书,目光在冷光台灯下也显得不那么热。

“你今天身体不舒服?”

他没回答金今的问题,而是抛出莫名困扰了自己好几个小时的问题。

金今一愣,他垂了垂眼,浓密的睫毛阴影洒在眼下,显得眼睛大而深邃。

“没有,今天有事。”

在深夜清净幽凉的医院病房里,不记得金今的廖骏生却在观察着金今,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目光里抓到一丝破绽,找到他在说谎的证据。

“你饿不饿?”察觉到廖骏生变化的金今抬起头朝他笑,想翻过这一页,岔开话题。

“不饿。”廖骏生终于撇开目光,心却往下沉着,金今说着喜欢自己,可是却对自己撒谎了。廖骏生从出来打工开始,由一开始的愣头青,经过历练慢慢变得谨言慎行,擅长察言观色,所以金今在撒谎这件事,他几乎瞬间就判断了出来。

“不饿也吃点吧,我也没吃呢,我们一起喝点粥?我喊人做。”

金今继续劝说着,语气体贴细致,廖骏生眉头微蹙,停了几秒,他终于点了点头。

金今不像廖骏生,一瘦下来不是剩一身精肉,他本身就没什么肌肉,瘦下来之后便只剩皮和骨头,廖骏生看过金今之前的照片,那时候虽然瘦,但很健康,不像现在这样,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

粥来了之后金今并没有喝多少,他一勺一勺地将粥舀起来放进嘴里,但吃得似乎很艰难,像在吃最苦的中药。

“你的胃不好吗?”廖骏生喝完一碗粥,金今大约才吃了三四勺。

廖骏生之前工作过的店里就有这样一个员工,人很瘦,不仅吃东西不消化,吃多了吃快了还会吐。

金今今天被折磨了一天,根本什么都吃不下,只是为了哄廖骏生吃点东西自己才勉强装装样子,他看向廖骏生,临时编了一个理由:“我忘记下午的时候在外面吃过加餐了,现在好像塞不进粥了。”

他又在撒谎,廖骏生想。

罕见的,金今从廖骏生的眼里看到了象征着怒意的火苗。

“吃的什么加餐?”廖骏生的问话干脆利落,目光像捕猎者一样寸步不离金今。

金今瞳孔游移、停顿了三四秒,才心虚地看向廖骏生:“...寿司...”

“在哪吃的?”

廖骏生继续那样问,金今抿了抿嘴:“市中心...”

说着金今低下头来,他大约猜到廖骏生知道自己撒谎了,而且自己撒谎技能拙劣,慌张得有些可笑。

“你为什么要骗我?”

长久的沉默之后,廖骏生盯着金今低了好久的头,头顶有个圆圆的小发璇儿。

“我...”金今念叨出一个字就没往下讲,他不知道怎么编了,顿了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头幽怨地盯着廖骏生:“你为什么要管我骗不骗你,你不是不把我当回事儿的吗?”

“是你说喜欢我的。”廖骏生这个回答表面上看驴唇不对马嘴,但结合他似乎在跟金今算账的语气,他当下的语意大约是这样的:是因为你说喜欢我,即便我现在想不起来,但也没有把你当一般人对待,我已经把你当成那个过去的我喜欢的人,也在尝试着让自己接受;所以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骗我。

但廖骏生说不了这么多,只能靠金今自己理解那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喜欢你就得把一切告诉你吗?就算我告诉了你也不信啊。”金今的委屈上来了,他觉得廖骏生此时不仅强词夺理还无理取闹,明明不是什么大事。

感知到金今的情绪之后,廖骏生的态度终于不那么直白凶狂了,他绷着的脸柔和下来,停顿半晌,廖骏生生硬地转了话题,问:“我以前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对我很好?”

金今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愣后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廖骏生伸出手,把刚刚放在床头的书拿起来,大拇指有些用力地按了两下书脊,他因为即将要回答的问题而感到不自在和害羞,声音更加低沉,但温和:“因为你这些天,对我很好;好到我大概能猜出来,为什么过去的我会喜欢你。”

廖骏生话音落下后,金今着实愣了好半晌,他的大脑突然有些当机,甚至生怕是自己今天被电击得太过而产生了幻觉;心脏砰砰砰开始撞击喉咙,廖骏生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因为金今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让他滋生出了新的喜欢?

“金今?”

看金今发着呆良久不说话,廖骏生终于忍不住提醒他,金今刹那回神,他看向廖骏生,将涌动的情绪通通和眼中的湿意一起压下,接着冲廖骏生摇头:“不是。”

廖骏生不解地看着他,金今自嘲而苦涩地笑了下:“以前我对你很坏,其实连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后面两句像呢喃,不仅在对廖骏生说,也是金今在问自己。

他想起了今天傍晚见到夏和的时候,夏和跟他说:“你觉得廖骏生认识你之后过得好吗?你在他那里的回忆是好多一点、还是坏多一点?他是心因性失忆,是创伤后自己强迫把某段记忆忘掉了,会不会是因为他自己想要重新活一次?你无所不用其极想让他恢复,真的对他好?为什么不能让他自己选择一次,你这样再次干预他的人生,有没有想过,这不是失忆前的他想要的。”

那时候金今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这件事传到了金历杭耳朵里,金历杭派了夏和过来看他,顺便采用心理战,想让金今不要再犯傻;廖骏生这个人金历杭丝毫不关心,但影响到金今的身体健康,金历杭没办法坐视不管。

攻人先攻心,金历杭派了最了解两人的夏和过来劝说,几个反问句把金今问懵了,如果失忆前的廖骏生想要的根本不是恢复记忆,那现在的自己和当初张扬跋扈强迫他人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成功的话,他又再一次自私地改变了廖骏生的人生轨迹。

金今看着灯光里听了自己的回答更加迷茫廖骏生:“但是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喜欢是占有,是自私,是妄图让这个人完整地属于自己。

金今对廖骏生就是这样,所以此刻他确定了,他要让廖骏生的记忆回来,他可以不要这个国家最好的一切,但他要廖骏生的爱,他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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